【修帝】夏天的风
*学paro，不良阿修罗X好学生帝释天
*有自设
如果未来与你有关，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。
一
黑板上老师将板书写得方方正正，前排皆是埋头抄写的学生，帝释天一手托着下巴，右手慢慢悠悠地挑了几个重点记下。春寒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，坐在窗口旁的帝释天第一个中了招，他瑟缩了一下，拢紧了衣领。
帝释天不经意向窗外瞥了一眼，楼下的紫藤已经长出了不少新叶，错综复杂的枝干上覆盖着薄薄一层绿色。
春天很快就会结束了。
帝释天有个心愿，他想死在十八岁的夏天。
这个愿望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，只是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头，安安静静地存在着，有朝一日也许就会抽枝而出。
椅子后背突然受到撞击，帝释天稍稍侧头，不出意外看到了后座同学的笑脸。他将椅子往前挪，避开了那只搭在椅背上的脚，却避不开背后的窃窃私语。帝释天的座位处于一条隐晦的交界线上，前半部分的优等生，后半部分的特招生，他位于中间，两边皆不属于。一所学校总需要有优质的生源来支撑名誉，但同样也需要有另外一批资金来源用于运转。这个班级里的所有人都靠着自己的特长来到这里，有的靠成绩，有的靠天赋，而后排的人靠的是资产。
后座的男生终于放弃了捉弄帝释天，这个人好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，无趣透了。他转头与旁人分享消息：“听说了吗，那个阿修罗又打人了，这次好像打了一个高年级的。”
“普通班那个？”旁人嗤笑了一声，“真是掉价，要和这种人一个学校。”
“听说狂得很，还是别招惹到他，不然他可赔不起你！”
“真是不爽啊，这种只会打架的渣滓。”
阿修罗，帝释天经常从那些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，相关词无非就是贫穷、暴力、低贱。在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们看来，这种人是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的。帝释天记得另一拨人的口中也出现过这个名字，带着更矛盾的情绪——不屑以及害怕。
这些他人口中的碎片相互重合拼成了“阿修罗”这个人，一个嚣张到蔑视校规我行我素的烂人，从烂人口中听到他们诋毁另一个烂人，显得可笑极了。帝释天不认识他，也确信他们之间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联系。
他只需要做好“帝释天”这个人，即使那已经快让他发疯。
“借过。”帝释天抬眼看向挡路的人，三四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围在了他周围，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。
“别借过啊，”拦住帝释天的高个子左手挎着一个篮球，“你今天不是挺拽的吗？一个人霸占着场地。”
帝释天认出了这些人是下午篮球场打球的那些人，他抿了抿嘴唇：“体育课练习，场地是公用的，况且是我先到的。”
壮一点的平头嗤笑道：“投个球稀巴烂，就这还不让，耍酷给谁看啊。”
帝释天不再辩解，他看清了这些人的意图，存心来挑事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放过他。
“你们要什么？”
为首的高个乐了：“痛快，我们也不为难你，请一次客不过分吧？”
来要钱的。帝释天觉得好笑，唇边溢出一声气音，他不是没听过向落单的人索要钱财的事，给了便全身而退，不给就不断找麻烦。他们倒是说得好听，请客？非亲非故的，请哪门子的客。
“怎么？不想给？”高个子脸色立变，把篮球往地面一扔，其余两人也有摩拳擦掌的架势，只要帝释天一个不点头，他们就动手。
帝释天将手插进裤袋，摸到了一把美工刀。他的表情如往常一样平静，不见丝毫恐惧：“你们违反校规了。”
三个人对视一眼，纷纷大笑起来。平头脾气暴躁，说：“别和他磨叽了，直接打到他服气！”
帝释天被为首的高个狠狠推了一把，踉跄着后退几步摔在地上，眼见着他们围上来，帝释天咬咬牙，决定掏出美工刀。就在这时，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了战局。
“麻烦让让，挡路了。”
声音从背后传来，帝释天没有转过头，他只看到了面前的三人表情骤然僵硬了不少。看来是个让他们有所忌惮的人，帝释天静待时机，时刻准备着趁机逃走，论体力他肯定比不上这些人，只能取巧。
鞋子踩住树叶的沙沙声不断，身后的人好像走近了。
“哟，这是在以多欺少吗？”
高个子清咳了一声：“处理一些私事罢了。”
来人在帝释天身后停住，随意地扫视了一下被围在中间的人。
“他怎么惹你们了？”
帝释天没想到对方会插手，四对一的局面对他更加不利了。
“这和你没关系吧？”平头忍不住出声，“阿修罗，你别多管闲事。”
阿修罗？帝释天眼睛睁大了一瞬，看来他今天免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了。他皱了皱眉头，预想到之后可能会被父母责骂的情况，心情越发烦躁。
阿修罗瞥了一眼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帝释天，哼笑道：“本来是与我无关，但现在我非管不可了——你们欺负的这个人我认识。”
此话一出，三人迟疑片刻后，皆散开来。
高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：“没想到是你朋友，那我们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。”
阿修罗点点头，伸手拍了拍帝释天的肩膀：“还不说声谢谢？”
帝释天扭过头，默不作声。
即使再不情愿，眼下的情况他们只得离开，毕竟如果阿修罗执意要管，他们加起来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——眼前这人可是出了名的疯子。高个子咬咬牙，只能甩下一句狠话离开：“你下次记着点，别再不长眼！”
他们离开后，这条路上又恢复了安静。帝释天坐在地上，他不清楚身旁这人的意图，是想要吃独食，还是变相勒索？
“还不起？”阿修罗瞥了他一眼，自顾自地往前走。
帝释天松开死死捏在裤袋里的美工刀，从地上站起身。他没有急着掸落身上沾上的落叶，而是冲前面的人说：“谢谢。”
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，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是在和谁说。
阿修罗转过身，帝释天终于见到了这个活跃于传闻中的人，和他见过的不良少年没什么区别：校服不好好穿，偏长的黑发也肆意地披散在脑后，其中还特意挑染了几缕。
他随意地摆了摆手：“不客气。”
帝释天鬼迷心窍般地跟了上去，在他身后卡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两个人就这么毫无交流地、一前一后地走着，出了小路后，直到快到校门时，阿修罗突然问道：“你跟着我干嘛？”
帝释天脚步一滞，像是刚刚回过神一般。他说：“谁、谁跟着你了，我也出校门！”
阿修罗哼笑了一声，也不戳破他拙劣的谎话。帝释天尴尬得耳朵泛红，低着头快步前进。阿修罗似乎是想观察他的行为，特意放慢了脚步。两人擦肩而过时，帝释天低不可闻地问了一句：“为什么帮我？”
阿修罗满不在乎地回答：“想帮就帮了。”
意料之中的回答。帝释天接着问：“你……认识我？”
阿修罗挑了挑眉，反问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他们不可能认识。
帝释天向来习惯了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，同时又与人群抽离开来。不要太过扎眼，这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。这是他奉行的理念。所以，他不会去接触阿修罗这类人，也就更别提帮助过阿修罗了。
很显然，“认识”只不过是阿修罗出手相助的谎言。
“我很感谢你。”帝释天冲他笑了笑，“如果真的有能帮助到你的时候，我义不容辞。”
阿修罗微微发怔，他很少被人当面道谢。他很确定没有见过面前这个人，如果他见过，一定不会忘记这双鲜绿色的眼睛。
帝释天越过他，加快脚步走向校门——司机还在门口等着。身后没了声响，他忍不住回头看，发现阿修罗已经不再原处，他似乎转弯进了小花园。
抛开传闻，帝释天对阿修罗有了全新视角的认知，对方也许是个性格狂妄的不良，也是阻止他做出疯狂举动的好人。
假如没有阿修罗……帝释天隔着布料触碰到美工刀，他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。
阿修罗是人人口中的疯子，他帝释天也是，也许他们是同类也说不定。
想到这里，帝释天忍不住挑起嘴角，脚步也轻快了许多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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