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饼渣】既定的轨迹
Warning：电影背景，海夜叉事件后，假设敖丙来找过哪吒，无剧情甜饼
“哪吒。”
哪吒应声低下头看向来人，敖丙站在结界外，依旧裹着一身严严实实的斗篷，连带着声音都闷闷的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敖丙将嘴边的领口拉下了一些，露出大半张瘦削的脸。
“哟，你怎么来了！嘿，还能干啥呢？重复每天的生活呗。”哪吒没了初见时的那股子嚣张气焰，看上去没精神极了。双手枕在脑后，一只脚高高翘着，同敖丙见过的那只时常躺在海边晒太阳的千年龟精如出一辙。
敖丙以为像哪吒那样的性子，定是关不住的，怎么看都是应该同一般小孩一样，在村子或是山野间到处跑，一刻都闲不下来的那种。反正不会像现在这样，被关在李府这密不透风的结界里。是了，哪吒为魔丸，又怎么可能同寻常小孩一样呢。敖丙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，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：“你每天就这样？”
许是哪吒看出了敖丙遽然低落的样子，他从墙瓦上坐起来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其实也没什么啦，就……看看花啊草啊什么的，看风景对眼睛好嘛，你看我眼睛多亮，这不，你一来我就发现了！”
敖丙想了想，每次修炼的时候，对着海底那片无边无涯的黑暗，师父一来他也是立刻就发现了，倒也不全是凭借感知，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师父的出现是海底不变的世界中唯一的变数。那自己对于哪吒来说，是不是也算是日复一日的陈旧风景中偶然而见的变化呢？
敖丙走近了几步，对哪吒作出邀请：“你…..要不要踢毽子？”说完，敖丙便愣住了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话，他明明是来探查魔丸的情况，怎么就变成来和朋友约玩了？况且哪吒也离不开这结界，自己说这话一点意义都没。
这边敖丙还在暗自懊恼着，那头的哪吒一口就答应了：“行啊！”
哪吒一边扭头冲敖丙说着“你等我一下”，一边手臂一撑就翻身下了墙头。
看着哪吒那明显就是要偷溜出来的样子，敖丙站在原地，伸手往自己的脑袋上敲了敲：看你干的好事，不是说好了要保持距离的吗！
自从那日知道哪吒的身份后，父王同师父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不能再与哪吒来往。
“你、你是灵珠降世，注定、定与魔丸势、势不两存，你们不可、不可能成为朋友的，他、他、他不过是你立功的垫脚石罢了！”
师父说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，敖丙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侧的衣服，他的意愿从一开始就不只是他自己的，他没有做选择的权利。
这一次打探魔丸的消息是师父向父王提出来的，敖丙在一旁听着，马上就提出愿意代替师父前往。其实他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哪吒，但是他想和哪吒见面，于是他便来了。
虽然他没有去选择的权利，但是在既定的道路上，他可以想办法尽可能去做那些他所认定的事。即使哪吒是魔丸又怎样？他依然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但是，敖丙很清楚，正因为他将哪吒当做朋友，所以他要疏远哪吒，这样他们兵戎相见的那一日，哪吒也不会太难过了吧？
“敖丙！”
敖丙听见这声呼唤，一转头便看见了哪吒自不远处向他跑来。
哪吒，为什么是你呢？敖丙垂下眼，藏起复杂的情绪，再睁开眼时，他只是来找朋友的敖丙。
“你今天怎么主动来找我？”哪吒漫不经心地左右换着脚，艳丽的鸡毛毽子在空中起起落落，“走！”
敖丙微微后仰出一个弧度，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哪吒踢过来的毽子，红色在浅色的皂靴上跳跃着。“不欢迎吗？”
“你这哪儿的话，”哪吒挠挠头，“就是、就是有点惊喜呗……”他原地小跳起身，接住毽子：“你这家伙每次神出鬼没的，要找到你还真难！”
“我说过了，你要是想找我，吹响海螺就可以了，我定会赶来。”毽子破开空气，卷着一道气流而来。待毽子离近时，敖丙不紧不慢地挥了挥宽袖，收住气流，再次接住毽子。
“或者……”敖丙顿了顿，极快地瞥了哪吒一眼，“我也会来找你的。”
哪吒愣了一瞬，随即不自然地应了一声：“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。”他扯了扯嘴角，摆出凶狠的表情恶狠狠地说：“你要是不来找我，我就去海里找你，非得把你打趴下！”
敖丙笑了笑，海风跑过来吹散了他的头发，海浪声伴着他的话清晰地传入哪吒耳中：
“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！”
天色渐晚，太阳挂在海面之上，欲坠不坠，像是枝头一个黄澄澄的橘子，充沛的汁水晕染了半边天空，最后汇入海面。
玩累了的哪吒拽着敖丙躺在沙滩上，思及刚刚的“战绩”，哪吒还有些不服气：“你怎么每次都能接到我的毽子？”
敖丙侧过头看他：“毽子有它既定的轨迹，找到这些轨迹就能接住了。”
“我的回旋踢你也能找到轨迹？”
“自然，很多事物也是这样的，都有他们既定的道路。”敖丙张了张嘴，轻轻叹出一声，“很多人也是这样的。”
哪吒哧笑了一声：“那我肯定生来就是为了吓那些愚蠢的人的，本来还想保护他们的。”
敖丙知道哪吒在说什么，他很清楚那日发生的事：“你救了那个女孩，那个时候你很开心不是吗？”
哪吒撇了撇嘴：“很开心啊，可是他们都不信我，他们觉得我是妖怪。切，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呆子！下次不救他们了！”
敖丙轻笑道：“如若你再遇到那日的情形，怕是还会出来救人的吧。”
哪吒翻了个白眼：“我想救就救，我对得起自己。”他侧过头问敖丙：“欸，说说看你呗，你好像还蛮有救人的经验的，之后我俩联手好了。”
“我？”敖丙移开视线，“我……我有我该走的路。”
“既定的轨迹？”
敖丙勾起嘴角，脸上却没有笑意：“恩，是啊，是我的既定轨迹。”
哪吒切了一声：“那多无聊啊，人生一眼都望到头了！”
敖丙没有接话，沉默了一会儿，他突然发问：“哪吒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吗？”
“将来？”哪吒从沙滩上坐起来，随手捡了块身旁的小石子往海里扔，激起了一块小小的水花，“想过啊，如果离开了那个该死的结界，我就想带着娘亲他们去游山玩水。”
海风带着咸咸的气息冲向陆地，还混着些许细小的水珠。
“我长这么大，还没出过陈塘关呢。”
敖丙也跟着坐起来：“想去哪儿？”他很清楚哪吒的未来是什么，如果有可能，他愿意为他最好、也是唯一的朋友实现心愿。
“没想过，哪儿都行。”哪吒捏着一块贝壳把玩了一会儿，随后将其抛入海中，“喂，敖丙。”
敖丙目视着贝壳落入水中，扬起不大不小的一阵水珠，他转过头看着哪吒静等他的下文。
“你去过海的另一头吗？”
敖丙摇摇头：“没去过。”
“海的那头是什么呢？”
敖丙低头思索了片刻，犹豫着开口：“也许……也是一片海吧？大海太大了，我总觉得没有它尽头。”
哪吒咧开嘴笑起来：“我觉得是一片陆地，敢不敢打赌？”
“赌什么？”
“既然你也没见过，那我们将来就去看看呗！输了的人就被毛笔画花脸！”哪吒兴致勃勃地说道。
敖丙不知道该笑哪吒稚童心性还是笑哪吒想到一出是一出，总之他就是想笑，也的确笑了起来。他喜欢哪吒口中的将来。
哪吒看着突然放声大笑的敖丙，有些摸不着头脑：“你笑什么啊？”
敖丙暂且止住了笑，双肩仍是微微发颤：“这算是约定吗？我很期待这个将来，真的，我很期待。”
期待就期待嘛，反复说这么多遍干嘛？哪吒搞不懂敖丙，不过他也不在意：“你这么想出去玩啊？那之后跟着我一起游山玩水呗！”
敖丙没有回应他的话，反而问了句：“哪吒，为什么是你呢？”压在心头许久的话，现在说了出来，竟然如此轻易。敖丙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问哪吒，还是在问他自己。
“什么是我？”哪吒觉得莫名其妙，“你今天好奇怪啊。”
敖丙刚想把这个问题带过，就听见哪吒掰着手指开始回答了。
“因为缘分。”
“因为巧合。”
“因为你突然出现抢我功劳，我们就打了一架。”
“……因为只有你愿意和我玩。”
“这些理由够了吗？”哪吒抬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不止的小龙。
哪吒的眼睛黑白分明，清澈得很，敖丙甚至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样子。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，竟然会是魔丸。敖丙早已清楚魔丸和灵珠的故事，认识哪吒前，他只觉得父王和师父为了龙族费了大力才让他成为灵珠，而认识哪吒后，他总不敢直视哪吒的眼睛，总觉得他的一切是从哪吒那里偷来的，他没办法还给他，也不能还给他。
“我们是朋友，对吧？”
“你说什么傻话呢？我们当然是朋友，我们可是彼此最好的朋友！”
哪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将来也一样！”
那假如你发现是我毁了你的一生呢？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？敖丙在心底反问道。
师父说，魔丸和灵珠注定是水火不容，哪怕灵珠不动手，魔丸也是被世人所不容的。那么，有没有一种可能，让灵珠和魔丸都好好活下去？我已经欠了哪吒安稳顺遂的一世，我只想他能活着。
太阳终是沉了下去，融入大海，海天一色，敖丙远望海平面，忽而转头对哪吒说：“下次我带你去看日出吧，可好看了。”
如果必须兵戎相见，他希望在那之前他和哪吒依旧是彼此最好且唯一的朋友。
“好啊！”不出意外，哪吒一口答应了。
“师父，魔丸……注定和灵珠势不两立吗？”
“灵、灵珠和魔丸本、本为一体，元始天尊将、将混元珠炼化后，分离成灵珠和魔丸，自、自古正邪不两立，你说、说、说看还有什么关系？”
敖丙闭上眼睛，感受着海风迎面吹来。
灵珠和魔丸，还可以是朋友，师父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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